柳葉兒打定主意不開口，來個以不變應萬變，就等著看李婉婉還能說出什麽讓她匪夷所思的話來。

誰知李婉婉也來了不開口，只是微笑望著柳葉兒。

不得已，柳葉兒也只得開口道：“郡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，我實在不明白。”

“不明白不要緊，我給你解釋就是了。”

李婉婉道，“殿下先前有不得已的理由，才必須遠走，離開皇城。殿下不在皇城的日子裏，也多虧了柳姑娘，陪伴在他身邊，代替我照顧殿下。”

聽到那代替倆字，柳葉兒只覺得心裏一陣沒來由的不舒服。

李婉婉倒好像是察覺不到一般，還在自顧自地說著，“因為這，我對柳姑娘只有感激，絕沒有那小肚雞腸的嫉妒。”

“感激倒是不必……”

柳葉兒的話還沒說完，就被李婉婉擡手給壓了回去，“怎麽不必？領不領情，是柳姑娘說了算，可這感激，我的確實實在在的感激你。”

“所以，柳姑娘，你當真不必如此防備著我，往後等你進了太子府，我保證你的日子，也一定要比其他的妾室好得多。”

“你只管放心，有我為你做主，往後府裏誰也別想再欺負了你。”

柳葉兒的臉色隱隱有些僵硬，這話，怎麽就越聽越別扭呢！

“郡主的意思，我不是很明白。”

李婉婉很奇怪地看著柳葉兒，好像她不該不明白一般，“我說的難道還不夠清楚麽？”

隨即，李婉婉又笑了出來，“也是，這些話原本也是應當由我跟你提一提的，之前沒提過，突然說起來，你不明白也是正常。”

“我的意思是，雖說，你只不過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兒，但我瞧殿下這麽喜歡你，將來是必定會讓你進到太子府的。”

“盡管你這身份，按著規矩，連太子的妾室都未必能夠……”李婉婉輕輕抿了抿嘴唇，沒有把那有些看不起人似的話說出口，“但你有著陪同殿下的功勞。”

“所以，哪怕以後進了府裏，你的名分連妾室都算不上，我也絕不會讓誰欺負了你。而且看在殿下如此疼你份上，我也可以破個例，讓你每月伺候殿下的日子多兩天，不必費心跟其他的人爭寵。”

柳葉兒心裏頓時咯噔一下，她聽明白了，還以為自己多聰明呢，這麽簡單幾句話，她怎麽就才聽明白呢！

這不就是正室帶著優越感，來跟她這個不清不楚秀優越了嗎！

而且聽她這麽說，看來李婉婉和唐景雲的婚約，已經是早晚的事情了，而她，在李婉婉眼裏，根本沒有半點威脅，只是因為，她只覺得她連個妾室都配不上做！

看李婉婉此刻的表情，倒好像是在等她感恩戴德一般。

想想也是，在這個朝代，給當今太子做妾室，想來還不知道是多少女子盼都盼不到的夢想。

然而這對於柳葉兒來說，聽在耳中卻只有一陣說不出膩歪惡心。

興許李婉婉是真心實意，可這真心實意所要表達的，她還真就是半點也不稀罕。‘

對方是郡主，柳葉兒心裏即便是有不痛快，倒也不好直接發作。

頓了頓，柳葉兒只想岔開話題，好讓這郡主趕緊回去。

“郡主只怕是誤會什麽了，小店的東西，若是能合了郡主心意，是我們五味齋的榮幸。但郡主今天說的這些，我實在是一句也聽不明白。”

這會兒，李婉婉已經把自己杯子裏茶水喝幹了，柳葉兒也瞧見了，只是她一點要繼續續茶的意思都沒有。

明著不好說，暗示總可以吧，她不想再跟她聊下去，只想早些送客。

李婉婉是個聰明人，但她好像半點要給柳葉兒留面子的想法都沒有。

笑了笑，只聽李婉婉道：“柳姑娘冰雪聰明，這點我早就有所耳聞，現在我又已經把話說的這麽清楚了，柳姑娘怎麽會聽不明白呢？”

“柳姑娘是真不明白，還是不願意明白？抑或是……”

說到這，李婉婉臉上的笑意還是如此輕柔，只是眼底卻隱隱帶上了一絲銳利。

唐景雲是太子，她早就清楚，自己絕沒有那個能耐，可以把他抓在手裏，讓他一輩子只看著自己一個人。

所以，當她知道有柳葉兒這樣一個女子存在的時候，李婉婉心裏倒也沒有多大的失望，畢竟早些晚些，這些都是她要面對的。

所以她願意壓下失落的心情，來對柳葉兒表達出最大的善意，也好讓唐景雲看一看，自己是有多大度。

像柳葉兒這種身份，將來如果沒有她同意，那必定是連太子府的大門都進不去的。

現在她不光主動過來示好，還願意大度地多讓給她陪伴著唐景雲的機會，只怕是誰知道了，都不得不由衷的讚嘆她一句才是。

而且這也已經是莫大的寬容了，她所能表達出的善意，已經是其他一般人盼都盼不來，柳葉兒她分明應當感恩戴德才是，怎麽卻一點反應都沒有？

更何況，看她這模樣，倒好像是並不滿意自己的退步。

來這之前，李婉婉就已經想到，倘若柳葉兒是個識相的，能明白她的好意，那往後她便真心實意的待她好一點。但她要是仗著唐景雲對她偏疼，就妄想得到更多，只怕是不會有這個可能！

李婉婉笑了笑，“柳姑娘，殿下那顆心，是撲在你身上不假，可殿下就算是再怎麽喜歡你，你也應當明白自己的身份。”

“還有一句，我也不得不勸一句柳姑娘，貪心不足，只怕不會有好下場。方才我說的那些，不是我願意給你這麽多，而是我盡了最大的力氣，也就只能給你這麽多。”

“既然以後同樣都是要伺候殿下，明面上的身份先不說，私下我同你也算是姐妹。所以這話我也沒必要避諱你。”

李婉婉擡手，蔥白似的指尖輕輕攏了攏頭發，“別太貪心，日子才好過。”

李婉婉說的倒是誠心誠意，但柳葉兒就是覺得，有那麽一口悶氣，卡在了她喉嚨裏，不上不下。

連思忖都不必，柳葉兒便已經知道了自己要說什麽。

她輕輕攥了攥掌心，聲音不大，卻有種令人不容置喙的力量。

“郡主只怕真的是誤會了，我從來都不曾想過，要去做誰的妾室。”

李婉婉臉上一僵，先前的客氣蕩然無存，“柳姑娘，我給你的面子可已經夠多了，殿下他對你非比尋常，但這絕不是你囂張跋扈的底氣！像你這種出身，能做妾室已經是分外開恩，難道你還想仗著有殿下在，搶奪一把太子妃的位子不成！？”

她望著柳葉兒的眼神已是越發冰冷，李婉婉心裏打定了主意，一旦這叫做柳葉兒的小村姑，當真不知好歹到這個地步，那她也就不必在意唐景雲日後會不會恨上她，只管先想辦法，讓她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就是！

小武在旁聽著，額頭上的冷汗都滴了下來，但有李婉婉在，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上前去阻攔柳葉兒。

他只得提心吊膽地望著她，給她使眼色，讓她千萬別再說了。

萬一……萬一她真惹怒了這位恭親王的掌上明珠，就憑她郡主身份，即便是現在立馬活活打死柳葉兒，也未必不可能！

小武在這邊緊張到呼吸都有些不順了，柳葉兒反倒是淡定的很，對上李婉婉那已經布滿了敵意的眼神，半點畏懼都沒有。

柳葉兒擡手，自顧自地給自己眼前的杯子倒滿了水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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